“编者按

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一带一路”倡议成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新引擎，本文客观分析了中国企业对越南直接投资的现状和越南投资环境，并提出对策与建议。
 

文 | 周丹妮 史进

编辑 | 三体君

引言

2015年3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和行动》，指出“投资贸易合作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内容”。李克强总理在2019年3月的政府工作报告中继续强调“推动共建‘一带一路’，推动对外投资合作健康有序发展”。越南地处“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关键枢纽位置，近年来又成为世界上经济发展最快的国家之一(2014-2018年国内生产总值年平均增长率为6.55% )，是中国实行“一带一路”倡议和国际产能合作的重要伙伴。本文通过对我国企业在越南直接投资的现状和问题的分析，试图为“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企业走出去提供参考。

中国企业对越南

直接投资现状
 

▍投资总规模

1991年中越关系正常化以来，两国的经贸合作得到迅速恢复和发展。据中国商务部《境
 

外投资企业(机构)名录》显示，中国企业对越南直接投资始于1995年，从2005年开始形成规模。中国商务部《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2017)》显示近年来中国对越南直接投资流量时有波动，投资存量持续增加，总体呈增长趋势，见表1。

2017年，在全球对外投资受挫的背景下，中国对越南直接投资流量同比下降近四成，主要原因是中国政府限制企业通过投资将资本转移到海外。据越南计划投资部统计数据显示，越南2018年吸收外国直接投资共计354.6亿美元，与2017年基本持平，其中中国对越南直接投资24.6亿美元，投资额在当年外资来源地中排名第五。2019年1-4月，中国在越南直接投资额16.9亿美元，名列第四，相当于2018年全年直接投资额的70%，其中新注册外资协议金额居首位，为13亿美元。这些都进一步说明中国正在逐步加大对越南的投资力度。

▍投资动因

中国在技术、资金、人才和管理等方面相对越南存在比较优势，中国企业对越南直接投资属于利用“正向”势差的顺梯度OFDI，主要动因包括寻求市场、寻求资源等。
 

1.寻求市场

为规避贸易壁垒，出口零关税和低税率已成为中国企业加大对越南直接投资的最重要原天。越南已参加8个自由贸易区(包括6个区域性自贸区和2个双边自贸区)的签署，并于2019年初正式成为批准《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CPTPP)的第个国家，欧盟与越南预计也将于2019年年底正式签署《欧盟-越南自由贸易协定》。两大协议对于越南制造业出口来说，都是巨大利好。根据协议，越南的出口关税将大大下降，而欧盟将削减99%的税目关税。相对于欧美对中国的关税水平，欧美对越南多数产品征收的关税低得多。这对于出口导向型的制造业企业来说，仅关税减免一项，就能带来丰厚的利润，市场前景非常广阔。

2.寻求资源

寻求资源也是中国企业对越南直接投资的重要动因之一。少部分企业是为了利用越南的农林渔与矿产资源，大部分企业则是被越南充足而低廉的劳动力资源、土地厂房租金等工业化初期优势所吸引。此外，越南的原材料、水、电、气等成本也低于中国。

▍投资来源地分布

中国商务部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对越南直接投资来源地呈现出以东部省份和与越南接壤的省区为主的特征。目前，浙江省为中国最大的对越直接投资省份，约占中国企业在越投资总额的三分之一，广西壮族自治区位居第二，江苏省排名第三，此外，广东省、湖南省、山东省、云南省也是对越南直接投资较多的省份。
 

就整体地理格局而言，对中国在越南直接投资省区来源的特点概况如下。

第一，东部沿海经济发达省区凭借纺织等制造加工业及农副业发展较好的省区具备投资优势。浙江省企业投资越南的主要领域为批发业、纺织服装业等。由浙江企业在越南投资设立的龙江工业园为越南第一个中国独资的工业园区，也是目前位于越南唯一通过确认考核的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江苏省对越南的直接投资也较为集中，2018年该省新增对越南直接投资项目37个，同比增长236.36%，占该省当年对外直接投资项目总数的4.71%，中方协议投资额为24082.3万美元，同比增长108.37%，占该省当年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的2.54%。

第二，与越南接壤的省区也具备投资优势，如广西壮族自治区、云南省等。越南为广西.云南对外投资最多的国家。

▍投资行业分布

2018年，外资企业对越南直接投资分布在18个经济领域，其中加工制造业吸引外资165.8亿美元(占46.7%)，房地产业吸引外资66亿美元(占18.6%)，批发零售业吸引外资36.7亿美元(占10.3%)。这些行业也是中国对越南直接投资的重点行业。据中国商务部《境外投资企业(机构)名录》显示，截至2015年底，共有907家中国企业在越南直接投资，加工制造业建筑业及工业生产领域的企业占68.47%，服务业占2217%，农林渔业占8.60%。
 

随着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产业转型升级和优质产能成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引擎，也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另一方面，越南政府也日益重视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的开发。在此背景下，中国对越南投资领域涌现出新变化，能源行业等中国具有较大优势的产业逐渐成为中国对越南直接投资的重要领域。此外，越来越多中国企业的投资流向越南资本市场，一个成功做法是物色业绩惨淡的中小规模公司、然后进行整体收购和增资并包装上市。

越南投资环境
 

▍资源环境

越南位于中南半岛东部，北与中国广西、云南接壤:西与老挝、柬埔寨交界:东和东南濒临中国南海，陆地面积32.9万平方公里。越南地形狭长，呈S形，海岸线长3260公里，63个省市中有半数以上临海，有许多具有相当重要位置的天然良港。

越南资源丰富，种类多样。越南的农林渔资源包括各种农作物，如大米、玉米、橡胶、椰子、胡椒、腰果、咖啡和水果等，森林面积约1000万公顷，渔业方面有1200种鱼、70种虾矿藏资源分为能源类、金属类和非金属类等50多种矿产资源，能源矿藏主要有煤、石油和天然气，金属矿主要有铁铬、铝、铜、镍、铅、钦矿等，非金属矿藏主有磷灰石、硫化矿、高岭土等。

越南劳动力资源充足，从工资、劳动人口、人力资源素质三方面综合测算出越南的劳动力资源禀赋综合排名位于东盟国家第一位。截至2017年底，越南从事经济活动的15岁以上劳动人口数量为5482.4万人，较2016年底增加49.8万人。

但近年来，由于越南国内通货膨胀压力较大，物价上涨较快，工人工资上涨迅速，平均每年以约10%的速度增长，见表2。而外资企业员工的工资普遍比最低工资高出不少，目前的月平均工资水平在22002400元之间，企业普遍预计越南劳动力成本在七年内将于中国国内持“人口红利”将会逐渐消失，且越南工人工作效率偏低，不少人有小富即安的心态。此平，外，近年来，在越南投资的中国企业还面临着日益增多的工人罢工事件，罢工的最主要原因是工人要求增加工资。

▍制度环境

越南政局稳定。作为唯一政党，越南共产党执政能力较强，对越南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和社会等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越南对枪支弹药的管理严格，对群体事件有所控制没有形成威胁的恐怖组织和袭击事件，社会治安状况总体良好，是东南亚最为稳定的国家之。越南是一个宗教世俗化的国家，佛教占主导地位，宗教问题困扰相对较少。越南共有54个民族，主体民族是京族，占总人口86.2%，民族冲突问题不大。越南整体民风淳朴，治安良好，绝大部分老百姓对中国人比较友好。
 

中越关系自1991年正常化以来迅速发展。1999年2月两国领导人发表联合声明，确定“长期稳定、面向未来、睦邻友好、全面合作”的十六字方针。2003年4月，两国领导人确定“四好精神”，即“好邻居、好朋友、好同志、好伙伴”。2008年6月，两国领导人一致同意发展中越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始终牢牢把握两国关系长期、稳定、健康发展。2015年以来，中越高层互访频繁，两国关系进入新时期。至于两国之间难以解决的三个历史遗留问题，即北部湾边界划分、陆地边界划分和南海问题，前两个已经解决，第三个已经达成“南海行为准则”框架。

然而，中越关系的变数，特别是美、日等第三方力量的干扰，一直成为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风险之一。2011年6月起，两国海上油气勘探船发生纠纷进而导致矛盾激化，越南连续发生11次反华游行示威:2014年5月，越南发生大规模排华暴力事件，数百家中国企业受到冲击，损失惨重。如表1所示，2011年、2014年，中国对越南直接投资流量均明显下降。

▍经济环境

自1986年革新开放以来，越南经济已经进入第四个十年。在这期间，越南经济在第一个十年和第二个十年中经历过两次快速增长期，但两次皆因金融危机的冲击而中断。在第三个十年，即从2006年底该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开始，越南经济经历了阵痛、漫长的调整与复苏自2015年以来，越南经济呈现明显复苏迹象，经济增速创历年新高，如图1所示。以下对经济环境的各方面表现展开论证。

1.宏观经济稳定性逐渐提升

2018年，在全球经济形势对越南经济产生影响的背景下，越南继续完成并超额完成12项经济社会发展指标。GDP增长率继续创历史新高，达7.08%; 贸易顺差达68.9亿美元; 2018年是越南通货膨胀率连续控制在4%以下的第三年。财政政策、货币政策保持高度灵活性，满足经济社会发展的资金需求。

2.经商环境持续改善

据世界银行《2019年全球经商环境报告》，越南在全球190个经济体中排名第69，经商环境在东盟、南亚等12个新兴国家中排名第3，仅落后于马来西亚和泰国。此外，该报告还显示越南政府2018年新采取提升经商环境的举措有:简化开办企业的登记注册手续，并引入网上发布通知等手段提高效率和透明度:降低监管成本，将雇主对劳动基金的派款从1% 降低到0.5%，并简化税务合规程序，合并或免除税项，在商业案件中做出公开判决。

3.可能存在的风险

越南采用的是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即货币盯住美元，同时允许汇率在一定范围内浮动，这点与2015年“811”汇改前的人民币汇率制度类似。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越南盾对美元曾大幅贬值。2011年以来，越南盾兑美元汇率保持在较为稳定的水平。2016年开始，随着外资的大量涌入、进出口贸易趋于平衡从债券市场看，越南的真实利率不高。因此，越南盾汇率波动大，近年来整体呈贬值趋势。

▍法律环境

越南最早的投资法即1987年的《外商投资法》，随后进行过四次修订。2005年，越南《投资法》对外国投资行为和越南国内投资行为进行统一的规定，彻底取代之前实施的《外商投资法》。2015年7月1日，新《投资法》开始生效，旨在为外商创造更透明的投资环境、修订行政审批程序和处理投资效果、评估实际困难，其所作的主要修改包括: 法律架构更为精简将优惠政策和投资扶持提到重要的位置:在投资政策上规定“投资商可以在本法律不禁止的行业和领域进行投资”;扩大对外资的优惠政策，“享受投资优惠的对象”中新增了投资规模6万亿越盾以上的、位于农村地区且使用500 名劳动力以上的项目和高新科技企业三类，同时明确规定“扩大投资优惠”，还能“从旧兼从优惠”实现利益最大化:投资扶持领域在2005年《投资法》规定的高新科技、农林牧、劳动密集型、基础设施、教育、医疗、培训、传统手工艺和服务业等八个领域的基础上，增加了新能源、纺织业、通讯技术、废物回收再利用.生物制药、医疗中心和民间信贷金融等行业:投资形式更为宽松和多样化，取消对外资在合资企业中所占比重的限制，在以合同方式进行的投资中除BCC、BOT、BT 等方式外还新增了PPP合同方式:投资审批程序趋于简洁、清晰化:新增关于国家投资信息系统和在越投资报告制度的规定。

对策与建议
 

▍关注越南需求进行针对性投资

随着越南工业化进程的加速，中国企业投资应更加关注越南的发展需求，积极投资具有较大发展潜力的、符合发展需求的高新技术产业、新能源产业等。

▍充分利用境外园区平台

中国在越南投资建设的产业园区已成为我国中小企业产业转移、承相境外加工贸易的重要载体和平台，但发展相对独立，在境外经贸合作区之外的其他区域我国的投资项目并不多越南的投资没有真正融入当地的产业链中，没有形成常态化的投资格局。因此，建议企业组团进行投资，尤其是相关产业以产业链的形式对越南投资，形成发展合力。

▍注重企业品牌形象

目前，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的项目趋多，规模逐渐扩大，但名牌产品少，不利于立中国企业的整体良好形象，也不利于两国经贸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为此，建议国内实力强、信誉好的企业走出去，以技术开发和创新为基础，精心组织生产，提高产品质量，注重品牌效应,增加中国企业在越南乃至东盟市场的无形资产价值。

▍重视企业在越南的本地化

中国企业进入越南要做好本地化，包括人才本土化和文化本土化。在生产和销售一线招募本地员工，并培养本地员工进入公司管理层，培养员工的主人翁意识，在严格遵守越南《劳动法》的基础上尊重当地习俗，并与当地工会组织保持必要的沟通，融入当地社会。

▍树立风险意识

第一，防范越南政府违约风险，确保获得书面保证，以便被违约时挽回经济损失;

第二，防范合资企业风险，对越方合作伙伴进行深入沟通和了解，签订合同时明确双方权利与义务;

第三，注意通货膨胀和汇率风险;第四，积极利用保险、担保和银行等机构的相关业务来保障自身利益。

致谢

本文为教育部国别和区域研究项目《越南贸易政策》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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